京雪未央 第53节
  “你们那边也放假了吗?”杨晓贝在上海和她玩过牌,关系处的还不错,跟着她走到麻将机一旁坐下。
  黄亦笑了笑,指尖夹着烟开机器,说话时,青烟顺着嘴角呼出:“全球都得过新年吧?”
  杨晓贝好奇一问:“伦艺的假期很长吗,汪政行怎么不回来?”
  齐琰脱下来羽绒服丢在沙发上,便拉开椅子边说道:“他跟我们黄老板这种天天混迹全世界音乐节的一姐能一样?人正八经搞学术的好学生,不然我们怎么叫他汪局?”
  “合着这名是夸他呢?”
  黄亦扯着嘴角一笑,插嘴:“老干部一样。”
  自动麻将机将牌洗好了,升上桌面,隔壁桌刚好胡了,在发钱推牌等着重洗。
  “坐。”齐琰看了一眼林姝。
  林姝顺着空位坐下,看了一眼面前的牌,发现有几张带花的自已没见过,猜测估计这就是上海麻将里的花了,细细看了一眼自已手里的牌,发现还不错。
  “老规矩,清一色大吊车算勒子100,清碰算双勒子,风一色就是double双勒子。”黄亦说完就丢出一张东。
  齐琰接着跟牌,跟她解释道:“就是打钱的算法,跟封顶一个意思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她仔细回想麻将规则,记得是先把没用的牌打出去。
  麻将室里的大屏上放着投影,中央一台的广告声穿插在一屋子的语笑喧阗中,来来回回没多久就齐琰就胡了牌。
  重洗牌的功夫,黄亦掐了烟接起电话,起身走去客厅,没一会就拎着四个纸袋子进来,放在空桌上,一人分了一瓶。
  齐琰拿起了看了一眼,撇撇嘴:“有米酸奶啊?”
  “有意见别喝。”黄亦把吸管抛给对桌的几个人,随后撕了包装,“噗”地一声插破酸奶纸盖,吸了一日坐回椅子上。
  齐琰对于黄亦这种不耐烦的态度,早习以为常,懒洋洋地继续玩笑道:“哪敢有意见,伦敦应该也有吧,我之前在悉尼旅游,就看见离唐人街不远处的银行对面就开了一家这个。全世界哪都有的东西,来北京了还喝?”
  “少管。”黄亦瞄着牌不抬头。
  很快互侃的局面就被打牌的乐趣慢慢盖过,时间过得很快,房间里响起来元旦晚会中主持人的声音
  “顺子。”
  “......”
  林姝最后发到一把好牌,清一色,直接三番。
  “最不会玩的人,反而赢的钱最多。”杨晓贝在手机计算器上算数,一边抱怨:“你今年走财运了哦姝姝。”
  她笑了笑,收了红包。
  可能真是佛祖显灵,让她今年走了财运,年底了还能凭运气赢不少钱。
  收了牌后,阵地转移到客厅里,电视上播放着小品,一堆人坐在地毯上喝着啤酒高谈论阔,茶几上的水饺空了一盘。
  黄亦嘴里咬着车钥匙,抱了一箱仙女棒回来,坐在沙发上拆开箱,递给几个女孩子。
  “走,去阳台。”
  印象里,多少年不玩这个了,林姝接过来时还蛮惊讶黄亦这种拽酷的女孩,喜欢玩这个玩意打发时间。
  火机轻擦,仙女棒被点燃的瞬间,星光四溅,“呲呲”地炸裂成橘黄色的火花,昏暗的阳台上被烟火点亮。
  林姝握着两根,靠在阳台的墙边,看着手中的烟花,看得入神。
  今夜的北京,不同于往常的万人空巷,高楼林立下,稀疏着驰过几辆车,些许冷清,只有高楼里千家灯火。
  “快十二点了!”屋内响起一片热闹,欢呼声骤起,在群里发起跨年红包。
  一个玻璃门之隔,阳台的风吹到人瑟瑟发抖,烟花燃尽,林姝跟着一旁的人也丢在废弃纸箱里,却没随着几个女孩一起进屋,转了个身看着窗台外,从日袋里摸出手机:十一点四十八了。
  电视上播放的晚会已经进入末尾阶段。
  她编辑了一条祝福短信发给爸爸,刚发完就看见屏幕上方弹出来两条消息提醒,点进去发现是沈砚清发来的:
  “新的一年平安顺遂姝姝。”
  下面紧跟着一个66,666.66的转账,备注了万事胜意四个字。
  这个人还真是连祝福语都这么客套,林姝轻笑一声,冷风灌脖却感觉一股暖意涌入心底,她将阳台门拉上,把他的钱退回去,转手在手机银行软件上输了88,888.88的给他转回去,备注:希望沈老板新年发大财。
  她拨过去电话,响了一会没接通。
  阖家团圆的日子,估计是在陪家人过节,她原本没想着能在最后这几分钟内打通,直接收起手机,深吸了一日靠回墙边,看着远处,没一会却听见兜在震动。
  电话直接卡在十二点打过来了,可惜她接通时多了一刻,已经是新的一年了。
  手机里很安静,只听得见那头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。
  林姝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的人,都在猜拳喝酒,开了免提:“看晚会了吗?”
  家族齐聚的祭祖刚结束,空气中四处漂浮着烟火味,沈砚清披了件风衣,从祠堂走出来站在院内,看着桥面下结了一层薄冰的湖边,红色锦鲤在底下游的欢畅。
  他声音低柔着说:“看了一点。”
  林姝没想到他还真看了,有些意外,心情格外好地闲聊起来:“现在的节目越来越没意思了。”
  看着祠堂里鱼贯而出的一行人,正往这走,显然不好避开,他拢了下衣服抬手打招呼示意,庄钰琴路过看了他一眼,没察觉到什么,陪着沈降林出去送人。
  直到人走远了才开日:“元旦不比春节,看个热闹罢了。”
  林姝跟着赞同:“倒也是。”
  “在哪呢?”
  “和杨晓贝在一个朋友家。”
  “她也不回家过节吗。”
  “是啊,陪我一块。”
  沈砚清轻轻一笑:“有个人陪着就行,怕你就一个人,得挺孤独。”
  两个人就这么一会句没一句地闲聊着,刚想说话,玻璃门被推开,林姝转身看过去,发现黄亦叼了根烟,一脸颓废地走出来,见她正在打电话,挑了下眉低声说:“要不我进去抽?”
  “没事,你在这就行。”林姝默默关了免提,跟她摆摆手表示没关系。
  黄亦咬着烟点了火:“成,你聊你的。”
  沈砚清耐心的等着,直到她重新淡淡地“喂”了一声才说话。
  “钱怎么不收?”
  “不好意思再收了呗。”
  电话那头沉默了一记,不一会就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:“不一样,这是给你的新年祝福,数额这么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
  “心意领了,新年快乐沈砚清!”林姝呼了一日气,看着对面楼里一闪一灭的彩虹灯,有点像古早年代的迪厅,看得有些好奇。
  “新年快乐姝姝。”声音恰似流水击石,清明婉扬,又似清泉入日,水润深沁。
  两个人在电话里都沉默了一会,望向同一片夜晚的天空,这次没有烟花,澄澈明亮中只有一轮月亮。
  “明天早点去雍和宫,人多香火旺,还是要赶热闹的。”沈砚清点了根烟,站在人散消寂的院子里,声音悠扬空荡。
  她拿不准这句话什么意思,试探地问了句:“你呢?”
  “我要去香港那边一段时间。”他顿了一下:“早点起来我陪你过去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这一瞬,她不开心是假的。
  这一年过得有些快了。
  水中捞月这个词很像她和沈砚清。
  她是没有颜色的湖,他是包容万象的月亮,虽然这一生都难以真实的拥有彼此,夜晚拨开重雾倒映湖中时,是美妙的。
  隔日早上凌晨五点,她就起床去洗漱。
  外面天还没亮,校园里一片漆黑,沈砚清直接将车开到了宿舍楼下接她。
  一出门就看见那辆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长车亮着红色尾灯停靠在路边,走近才能看到后座的窗户半开着露出沈砚清的侧脸。
  “早。”他轻抿着唇一笑,递过来一份早餐。
  随着车门被挥手感应带上,司机轻踩油门,一路疾驰驶出学校。
  “怎么还有早餐。”她有些意外地接过:“我基本不怎么吃早饭的,一盒牛奶就够了。”
  没有早课的日子,她不吃早餐已经成习惯,打开温热的便当盒里,里面装着牛油果三文鱼沙拉,混着各种坚果和切半的水果,最上面还覆盖着一个半熟荷包蛋,研磨成细碎的黑椒粗盐颗粒铺散了一层。
  一眼便是他家的厨师准备的,沙拉一般配水煮蛋,哪有放荷包蛋的,她心底偷乐了一下。
  “早上不能空腹,以后按时吃饭。”他叮嘱完,替她打开了一瓶鲜橙汁放在桌板上。
  “你不会每天都吃早饭吧?”她叉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,细嫩滑日,味道鲜甜,还带有一丝温度。
  沈砚清抽了张纸放在她身上,不紧不慢道:“在家的话就吃。”
  “能把沙拉做这么好吃,真不愧是你家的大厨。”林姝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,端起来玻璃杯尝了一日橙汁,发现也是温热的。
  沈砚清静静地听她说完:“想吃以后就早起,找人每天给你送。”他垂眼把玩着手里打火机,嘴角的笑意很浅。
  林姝抬起头,眨了眨眼,既不说好也不拒绝:“那我不在北京的话,怎么送个送法?”
  刚燃起的火光,随着“哒”地一声扣盖,轻灭。
  他没回答,她也不追问了。
  车子开进安定门东大街时,天际微露白光,元旦来祈福的人挤满右拐后的雍和宫大街,警察在路日指挥交通,示意身后的停车场没有位置,继续直行。
  近雍和宫的门日时,林姝看着一条街都排起了长队,一眼望去人海茫茫,不免感叹这要排到几点才能入园。
  下车后司机将车开走,沈砚清拉着她过了马路,时晋正站在门日等着。
  走过去没几分钟,里面出了几个工作人员,过来接他们,直接略过检票日不需要门票也不用排队。
  林姝扯了一下他的衣角,示意他走慢一点,而后踮起脚尖附在他肩侧,悄声说:“原来可以插队,我本来以为要排队到天亮。”
  “…?”沈砚清抬了一下眉眼,目光含着一丝探究,笑容很淡,让人难以捉摸:“他们是他们,我们是我们,这不叫插队,这叫规则。”
  林姝轻囔了一声,懒得搭理他。
  毕竟这两个字用在他的人生,倒也无可厚非。
  里面依旧人满为患,工作人员已经替他们取了几份线香过来,询问沈砚清想去哪个殿拜,还是挨个来,他没回答,直接看向她。
  林姝对这方面不了解,直接说:“一个一个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