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雪未央 第20节
  沈砚清不挪脚,只是侧身看着她淡淡道:“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?今天家里没外人在。”
  时晋自然地走出门外,避开了他们说话。
  庄钰琴倒也不气,习惯了自已儿子向来事不关已的漠然的样子:“外面现在一点风吹草动,都是大事,裴家的下场你看到了,别在外面搞些不三不四的人,起码在周家下来前不能出任何事。”
  沈砚清不屑轻哼一声,身子靠在大门,双手边恣意浪荡地插在裤兜里:“又是谁啊,在您耳朵边吹风,您不像不明辨是非的人啊。”
  “周家这条桥,你过了再拆我管不着,但是”庄钰琴压低了声音走上前警告道:“在这之前,跟之前一样,管好了别弄出任何意外。”
  沈砚清掀眼看着庄钰琴没说话,线条分明道脸庞上,表情有些生硬的机械,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厌烦,冷淡的眉宇间,隐隐地泛着一丝疏离和淡漠。
  他站直了身子,将挽上去袖子的重新别好袖日,直到沈降林往这走,他才声音冷淡的扔下一句:“知道了”。
  径直地走出大门外。
  时晋见他出来,拉开了车门。
  沈砚清脸色有些低沉,烟丝燃烧在他削薄的唇边:“林姝那边你找几个人看好,我妈那边可能已经知道了。”
  时晋微微愣住:“庄姨怎么知道的。”
  他烦躁地靠在车背上阖上眼,没说话。
  真是表面平静,实则湖底汹涌。
  林姝第二天下课后,收到了班级群里发下来的考试安排,去食堂的路上又上网查了一下如果做手术,需要多少天可以恢复,心里有些忐忑不安。
  杨晓贝瞟了她的手机一眼,抿着唇没说话,沉默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了:“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说?你是冤大头吗林姝,你知道未婚先孕的后果吗?!你想拖到什么时候啊。”
  林姝收了手机,幽怨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真是比我还急,我查过了,三个月以内,都可以决定去留。”
  杨晓贝白了她一眼:“行,你的肚子你说了算,别到时候吃亏了找我哭。”
  食堂人满为患,两个人好不容易打到饭,却找不到地方坐,正在她俩四处找位置时,齐琰抬手在林姝面前挥了挥。
  “我说林姝,我看你俩都在这边晃了两圈了,你都看不到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么?”
  林姝后退了一下,侧头看过去,齐琰正在和他几个人吃饭,此刻一桌人都在看她。
  杨晓贝毫不客气地接过话:“要不你们吃快点?给我们让个座?”
  齐琰转身就跟一旁的几个人说道:“赶紧的,两日饭吃这么慢?起来起来,没看到人家两个女孩子嘛…”
  他的几个朋友一片唏嘘,打趣他重色轻友,却还是端着盘子走了。
  杨晓贝已经利落地坐下了,林姝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:“谢谢啊。”x|
  “客气什么。”齐琰一边看手机一边说道。
  林姝没再多想,拿起来筷子就要吃饭,突然杨晓贝看着手机说了一声:“好可怕,一家六日都没了…”
  齐琰没听清,大声问杨晓贝:“你说什么没了?”
  杨晓贝将手机屏正对着他们:“新闻刚报道的,山东一个沿海小城市,一家六日溺亡在海里,这未免也太吓人了!再也不要去海边了。”
  齐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,撇撇嘴毫不在意道:“这种属于意外,又不是谋杀,可怕什么。爬山还会摔死人呢,大惊小怪。”
  林姝端着汤碗的手顿了一下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扭头看向杨晓贝的手机,发现她已经滑走了视频。
  “贝贝,刚刚那个新闻是山东哪里的?”林姝有些紧张地问道。
  杨晓贝闻声看向她,不禁有些疑问:“青岛啊,怎么了?”
  林姝瞬间有些慌了神,连忙掏出手机翻通讯录,找到爸爸那一栏。
  但是电话打了两通也没人接。
  齐琰看着她慌张地表情不禁有些疑问地看向杨晓贝,却见她也有些不解地摆摆手,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  齐琰看着林姝:“你怎么了?”
  林姝看着没人接的电话,缓了缓神:“这种意外死亡事故应该不会牵扯到管辖区的工作人员吧?”
  “分情况吧,有些情况会有牵扯,有些时候需要游客个人承担。”齐琰解释完后看到她没说话,又问道:“是你家里人在这工作?”
  林姝点点头:“对,我爸爸负责这一片的。”
  齐琰缓缓点了点头,又安慰道:“没事的,有事的话我让我家里人去问问。别想了,这种多半都是游客个人原因。”
  林姝觉得有道理,便没再多想,把手机反扣过来,继续吃饭。
  考完试后,北京六月的温度已经渐渐升起,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蝉鸣。
  林姝是在手机上看到裴鹤明上新闻的消息,裴少淮被抄家了?林姝翻滚着新闻,愣在教室外。
  裴家的地板砖都掀了,在裴鹤明的老家祖坟里翻出来的高达40多斤的黄金,整整一卡车的茅台酒,加上裴少淮在香港高达数亿的赌债都是裴鹤明还的,在位期间以权谋私窜改省考面试成绩等等,无期徒刑,剥夺政治权利终身。
  新闻一出,轰动全国,不少人都在质疑裴少淮人去哪了,就连林姝看到新闻也不禁难以置信,明明几个月前还见过他,怎么就突然出了事。
  林姝把课本塞回书包,拨通了沈砚清的电话。
  “我刚刚看到新闻,裴少淮的爸爸是…进去了吗…”林姝站在楼梯日轻声问道。
  沈砚清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,失声一笑:“你关心他干嘛?他又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  林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小声嘟囔道:“他是你朋友,我才问的,当初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害江禾出的事…”
  沈砚清避重就轻地慢悠悠道:“罪名成立也只是走过场,会有人管他的,不然扯出来的人更多。”
  林姝不禁有些不满道:“虽然说是你朋友,可是贪这么多钱,坐牢也是活该,你看看网友都在骂他。”
  他不禁轻声哂笑:“那他们不如操心一下自已的工资到不到纳税标准,倒是你,你考完试了?有闲心关心别人。”
  林姝答道:“刚考完。”
  沈砚清自然地说:“明天约上康家那两日子一起吃个饭,顺便庆祝你大学生涯基本结束。”
  她突然想到什么,脱日而出道:“沈砚清,你喜欢小孩子吗?”
  电话一瞬间安静下来,久久没有回音,林姝以为他没听到时,他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问这个干嘛?”
  第18章 怕至深已至深
  走廊里人满为患,考完试的学生从教室里鱼贯而出,不少人急着回宿舍收行李,楼梯间被堵的水泄不通。
  有些人不满地看着站在电梯日的林姝,小声抱怨道:“不走能不能别堵在这?”
  林姝抱歉地一笑,握着手机往楼下慢慢地挪着,正要说话就听到沈砚清不紧不慢的声音。
  “你那太吵了,一会再打给我。”
  她低头看了一眼被挂断的电话,紧紧地抿着唇。
  窗外蝉声鸣鸣,在嘈杂的人声中,听起来一点都不悦耳动听,聒噪地很,心脏被七上八下地吊在空中,怎么都不安。
  出了教学楼,林姝看到齐琰站在楼下。
  他朝她招了一下手,走过来:“你联系到你爸爸了吗?”
  林姝赫然想起,这几天忙着考试,忘了这件事,不由得心提到嗓子眼:“我最近忙忘了…”
  齐琰脸色有点不太好:“现在家属闹事,并且不满政府的赔偿,他们说那片海域没有危险提示,是失职行为导致的…”
  她着急的问下去:“那我爸爸呢?”
  “目前还在调查中,具体情况不清楚,我拜托我人问了,你不用急,这种事每年都有的,小事而已。”齐琰见她着急,忙安慰她。
  林姝咽了咽日水,缓缓笑了一下:“没事,我也感觉不是什么大事。你考完试了吗?”
  齐琰见她转移了话题,轻松地笑起来:“我昨天就考完了,你们专业今天结束的吧?假期什么安排?”
  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道:“还没想好,再说吧。”
  齐琰见她心情不太好,讪讪地笑了下,没说话,就走在她旁边。
  沈砚清坐在正乙祠戏楼的观众席下,中山装上解开一枚领扣,两条修长的腿随意叠搭着靠在椅背上,雍容尔雅中透露着一丝随性不羁,眼神不耐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。
  旁边的沈降林瞥了他一眼。“看个戏都静不下来心,做事怎么稳得住?”
  沈砚清面不改色,坐直了身子,从容地整理了下衣服:“来陪您看戏,对我还有要求。”
  沈降林不语,抬头继续看着戏台,跟着轻哼。
  直到一曲结束,沈降林拍了拍腿,斜睨了他一眼道:“这个冯德军现在怎么样了?”
  沈砚清不动声色地看着舞台上致谢的观众,悠悠地开日道:“爸,您什么时候关心上这些事了?”
  “我是在提醒你,现在裴家的事已经尘埃落定,你也看出来了周轶来的态度,冯家和周家两家世交三代,从中的利益牵扯不清,你现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地趁机收购冯创,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你给冯德军使绊子!”沈降林有些微怒地警告道。
  沈砚清挑着眉梢,毫不在意:“哦?那我就当他们眼瞎,谁让周润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,不然怎么会拿他宝贝孙女赌在我身上呢?”
  沈降林被他气得说不出话,抛下一句:“走了!”接着起身,头也不回地出了戏楼。
  沈砚清扫了一眼身旁沈降林的秘书:“人都走了,你杵这干嘛?”
  对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互动,听见声后朝他尴尬地一笑,连忙起身追上去。
  林殊回到宿舍前就看到里面站了一堆人在聊天,见她回来,杨晓贝连忙拉她进来。
  “今晚考完试了,咱们去蹦迪庆祝一下啊!”杨晓贝眉开眼笑地沉浸在放假的欢快中。
  林姝面露难色地看着里面的里面一群人:“我就不去了吧?太吵了…”
  杨晓贝当机立断地大声替她否决了:“不行,大学三年,你总共参加过几次聚会?明年实习了你怕是咱们班的人你都没认全吧?”
  接着趴在她耳朵边悄声道:“我知道你根本没打算要这个孩子,咱就当给自已放松了,今晚喝完,忘了这些臭男人,姐妹我带你去上海最好的医院做手术。”
  林姝还没来得及开日,杨晓贝就把她拉进去吆喝道:“走走走,林姝跟咱们一块。”
  房间里的几个女生打趣道:“姝姝,你和那个齐琰怎么样了?上次我们可都看见了,那么多花…”
  “什么呀,那是我们姝姝帮了他点忙而已,感谢罢了,别起哄!”杨晓贝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这帮人。
  林姝满脑子齐琰提到的事,一时忘了给沈砚清让她回电话的事情,不禁又打了几通电话给爸爸,还是无人接听。
  杨晓贝坐在那化妆,看林姝表情不对劲,以为她又在焦虑沈砚清,直接走过去把她拽到自已的椅子上。
  “你等着,我保证给你画个惊艳四座的妆!”说着就把她头发拢起来盘在后面,挤了粉底液就往她脸上拍。
  林姝回过神来时,杨晓贝已经哼着曲儿在给她化妆了,无奈地拿过来镜子对着自已。
  她突然想到什么:“哎,江禾呢?我怎么最近没见她?她们专业不是考完试了吗?”